第四章 幸存者
盖尔犹豫着，知道自己一旦说出父亲，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。不过，既然父亲已经开始下毒手了，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说出真相，越快越好，知道的人越多越好。
“我们的对手是父亲。”一直默默没有说话的伊诺比突然插口道。
不错，来的人正是唐风。无所不能的父亲给唐风制造了一张通行卡，可以轻易进入这个秘密实验室。但是，出于对父亲的防御，实验室的核心部分被阿尔法小组的成员改造过，无法进入。这也没有难倒唐风，他在艾德的公文包中找到了红色的特殊通行卡，所以一路顺利的闯入，直接来到了盖尔博士的核心实验室。
“你是说，父亲和人一样，会改变逻辑和想法？这很可笑，你要知道，父亲只是一台超级电脑而已，它只能执行严格的程序。”
“盖尔博士，”竹可说道，“我觉得，您还是回实验室的好。”
“不能？你是谁？”
“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一切，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。”
“什么东西？”唐风问道。
来者微微笑了笑，镇定自若的环顾着周围。
“没想到阿尔法小组的实验室会选择在这种荒僻的地区，当然，这里的保安就不是非常严密了。”
竹可耸了耸肩膀，笑了笑。
盖尔知道，尽管他们的秘密实验室设立在无人的E区，但是这里的保安措施还是相当好的，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。
盖尔没有再说什么，在众人的目光下，戴上了帽子。已经是凌晨了。
“我是盖尔博士，阿尔法第四小组执行组长，请让竹可博士听电话。”
“盖尔博士，我不会揍你，但是你让我非常恼火，真的很恼火。在你死前，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？”
他闭起一只眼睛，通过瞄准镜，瞄准着，瞄准镜的十字交叉点落在了窗口那个人的胸口。唐风感到了扳机的张力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盖尔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。唐风冷冷看着他，一切都要结束了。
“是父亲派你来的？”盖尔看着他，问道。
“砰！”
对方又沉默了一会。
“杰克中校，我要向你揭发。我知道这是谁干的，其中有一个惊人的阴谋。”
“你难道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除掉我们吗？因为我们的实验已经威胁到了父亲。”
唐风举起了枪。
唐风坐在车子上，只是简单的翻了翻那份标有“阿尔法计划”的文件。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有些头晕，那些枯涩的文字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够看懂的。唐风并不关心这个，又将文件放进了公文包中，抬手看了看表，发动了引擎。
“完了，完了……”盖尔喃喃说道。
唐风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盖尔，琢磨着他是在狡辩还是在拖延时间。
唐风拉了一下枪栓，弹壳飞了出来，冒着热气，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伊诺比博士的脑袋突然炸了开来，鲜血渐到了墙上，茵红的一片。唐风感觉那样子，就好象一支脆壳的鸡蛋被摔在地上一样，五千焦耳动能的子弹几乎将伊诺比半个脑袋削掉。
还有一个人。再有一个人，任务就结束了，病毒在他手中，父亲的判断不会错。
“我们费尽了心机，才在父亲眼皮底下建造了这个核心实验室。我们知道父亲无处不在，只有在这里，才能躲避它的监视。”盖尔有些惆怅地说道，“不过还是没有逃过他的毒手。”
唐风用力踩着油门，车子发狂的向前飞驰。为什么叫我走狗？难道是指父亲的走狗？可是，谁不是父亲的走狗呢？生活在保护区的人，谁能够不听从父亲的命令呢？父亲一向是正确的，毕竟它曾经拯救了人类……
“那是什么东西？”
“也许，但是它也许会首先毁灭证据。”竹可说道，“我们的安危并不重要，但是实验室中的资料……”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唐风努力不去想，把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的任务上面。
“砰！”
按照约定，竹可他们应该在这个时候和他联系了，但是，等待了很久，没有任何音信。盖尔感觉到危机终于发生了，本来，他应该在竹可的寓所，和其他的小组成员待在一起，等候艾德的消息。不知道什么原因，竹可突然改变了主意。
“我是C区治安部队杰克中校。盖尔博士，刚才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事件……在竹可博士的寓所内，发现了三具尸体，其中一具尸体已经被邻居辨认出来，证实是竹可博士本人，另外两具正在辨认中……”
盖尔打了第三次电话。
盖尔正要回答，突然，电话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按断了。盖尔吓得跳了起来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。
“为什么叫我走狗？我不是走狗，我是一个军人，执行着父亲的命令，消除一切可能危害保护区的威胁。而您，博士，就是一个威胁。”
来者犹豫了一下，点点头。
唐风将子弹压进了枪膛，拉了一下枪栓。
“病毒在哪里？”唐风不和他绕圈子了，再次问道。
“或许吧，”竹可说道，“我们分开也许会好一些，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……”
“请问。”盖尔挑衅地看着他。
“不是东西。”盖尔说道，站了起来，额头的血还在流。“请跟我来。”
“是谁？”杰克中校问道。
计划非常顺利。唐风看着绝望的盖尔，冷冷地问道：“病毒在哪里？”
艾可博士似乎向被人推了一把似的，整个身子猛得向后飞去，胸口一片血迹。
“威胁，”盖尔冷笑了一声，“是对父亲的威胁吧？”
“这不可能。”唐风说道。
盖尔定了定神，整理了一下思路。
“在保护区，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父亲。一切企图破坏父亲的行为都将同保护区法律相抵触。”
“没有什么病毒。”盖尔依然固执地说道。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了，唐风可以将盖尔除掉，然后将整个实验室炸掉，那病毒肯定在这里。
“你们不会得逞的，”盖尔明知道不会幸免，索性豁除去了，大声喊着，“只要资料一被公开，你们就和那个破机器一起完蛋了！”
对方沉默了一会。
“这有可能。”盖尔说道，“父亲的地位和作用是保护人类，如果某一天，人类不需要它的保护会怎样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不可能，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……”艾可神经质的说道，脸上抽搐了一下。
第三声枪响了起来。
“竹可博士不能听电话了。”对方说道。
“除非它真的疯了……”竹可说道。
盖尔看着他，突然笑了起来，声音嘶哑。
“准确的说，父亲希望人类按照它的逻辑和推演来发展。本来，这是无可厚非的，但是，这种逻辑是建立在原有的基础上的，当形势发生了突变，父亲的这种方针就出现了偏差。”
唐风将枪留在了天台上，迅速下了楼，进了车子。车子发动起来，发出了低沉的轰鸣，扬起一片尘土。唐风努力不去想刚才的事情，这种感觉非常不好，说不上来，有种隐隐的不安。唐风认为这是杀人后的反应，有些沮丧，或许是竹可在临死前说的话。
“对不起，您说什么？”对方没有听清楚，问道。
“您现在在哪里，盖尔博士？”
“别动，博士。”来者看到盖尔想要站起来，伸出了右手，一把黑色的手枪赫然握在手里，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盖尔的胸口。
“过了今天，一切都会好的……”伊诺比喃喃说道。
大家又都沉默了，各自想着心事。
“你是谁？怎么进来的？”盖尔高声问道，声音尖利，好象女人一样，流露着绝望的恐怖神情。
艾可停住了脚步。
“走狗……”
“砰！”
不一会，他的车在C区的另一处公寓旁停了下来。唐风夹着一个包裹下了车，径自进了公寓，他注意的观察着，并没有人。然后，他按动了电梯按钮，上了最高一层。电梯门开后，唐风直奔天台，似乎非常熟悉地形。等他爬在天台的边沿时候，再次抬手看了看表，时间指向九点整。
“我们的背后还有人民，它不敢公然对我们怎么样的。”伊诺比静静地说道。
“我不明白。”唐风淡淡说道，在他那冷漠的外表下看不出他的好奇心。
盖尔颓然地坐了下来，浑身软弱无力。
盖尔低头想了想，说道：“好吧，我回实验室……我们还有艾德，相信他可以解决问题的。”
面对盖尔一连串问题，他变得面无表情，手枪稳稳拿着。
唐风拉栓，第二颗弹壳蹦了出来，叮当一声，在地上翻滚着。
“走狗……”
“原来我和你一样，认为父亲的逻辑和推演都是为了保护区的人类，但是，后来，一些迹象表明，父亲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它应该保持的方向。”
唐风冷笑了一声。
“哪位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，盖尔一愣，不是竹可他们。
唐风走近了跪在地上的盖尔。“不要挣扎了，博士，交出病毒。”
“又是所谓东方人的迷信。”一直站着，焦躁不安走来走去的艾可说道。竹可的基因来自东方血统，当然，这是大灾难前的人种划分。
盖尔看着唐风，像看着一样奇怪的东西一样，不过，他开始生出了一些希望，也许能够说服这个杀手。
“去死，走狗！”
来者慢慢走上前，突然用枪托砸在盖尔的脑袋上。盖尔从椅子上跌了下去，额头上流着鲜血。
“走狗！”盖尔猛地爆发了，倒是吓了来者一跳，“你们都是父亲那个疯子的走狗，走狗！”
盖尔感到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住了，头嗡嗡直响。
“或许我们该和父亲谈一谈……它并没有失去理智……”憋了很久，艾可突然说道。竹可笑了笑，“正是因为它没有失去理智，所以它才知道该怎么对付我们。”
“我说过了，那不是东西，”盖尔一字一句的说道：“那是一个人，一个真正的人。和我们都不同，他的基因是纯粹的，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稳定基因。我们叫他幸存者。”
“没什么，不好的预感而已。”
“你是谁？竹可他们是你杀的吗？”
“如果我们不是破坏它，而是让它不再主宰保护区呢？”盖尔问道。
“我相信父亲不会轻举妄动，它现在还没有失去理智。”盖尔擦了擦眼睛，似乎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“杰克中校，电话中不好解释，”盖尔的声音急促起来，“我的生命现在也许正在受到威胁，我要求你派人保护我，还有，另一名阿尔法小组的成员，艾德博士也正处在危险之中，请马上找到他，还有他手中的资料……”
唐风想到了父亲所说的病毒。在盖尔他们那些激进的科学家看来，父亲想要阻止病毒的扩散是一种不符合潮流的做法。唐风松了一口气，他确定自己并没有犯错误，父亲也没有错，只是这些科学家发了疯。下面的事情，就是彻底的解决。
盖尔回到了实验室，但是不安一直困绕着他，打了几次电话后，那种不安更加剧了。终于，当他第四次拨通了电话后，听到电话那头有人拿起了听筒，心宽慰下来。
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。”
“如果你要的是这个，我会给你。”突然，盖尔好象下了很大决心，说道，“这是父亲想要的东西，我会交给你的，请不要杀我。”求生的欲望在支撑着他。
盖尔慢慢从脖子上掏出一跟细绳，末端绑着一个小小的钥匙。他走到办公桌后面，用钥匙捅了一下，背后的墙无声无息的滑开了。唐风惊讶地看着墙背后那个巨大的实验室，还有那些闪闪发光的仪器，没有想到在这个办公室还有这样的玄机。
“我走了。”盖尔推开房门，说道。大家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，似乎心情都非常沉重。
“我不明白你所说的什么病毒。”盖尔看着唐风，说道，“不过这里面的东西绝对比什么病毒更有价值，那是人类的希望，也是父亲的噩梦。”
竹可似乎被这一切吓坏了，呆呆的看着还坐在椅子上，没了脑袋的尸体。唐风能清楚看见他苍白的面孔。瞄准交叉点落在了他的眉心。突然，这个时候，竹可的头抬了起来，好象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他的眼睛朝着唐风的方向看过来，甚至让唐风以为他此时能够看和图书见他。当然，唐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，竹可博士盯着，嘴巴动着，好象在说着什么。
唐风又举起了手枪，但是，他改变了主意。
“病毒？”盖尔苦笑了一声，“什么病毒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盖尔不解地问道。
“喂？喂？”
“你说，父亲它……会不会除掉我们？”看着盖尔消失在门背后，艾可突兀地问道，眼睛瞪出了眼眶，样子有些古怪。
“你说的，是不是这个资料？”来者静静说道，左手一扬。盖尔认识，那是艾德的公文包，他看见艾德常常拿着那个。这个时候，盖尔又像失去了力气一样，软倒在地上，顿时没了精神。
“别耍花招。”唐风说道。当然，盖尔如果愿意交出病毒的话，结果最圆满，因为唐风也不能确定这些病毒在爆炸中是否能够全部被杀死。
“病毒在里面？”唐风谨慎地用枪指着盖尔的脑后勺，不想盖尔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。
“要进来很容易，盖尔博士。”他说道，眼睛里那种冷冷地东西让盖尔感到一阵阵寒意，联想起了冰原中的狼。
时间正好。唐风暗自想道。他打开了包裹，从里面取出一个高倍望远镜，向对面的另一幢公寓搜索着，过了一会，他找到了目标。通过对面三楼的一个窗口，唐风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情形。一共有三个人，一个靠近窗口，另外两个坐在桌子旁边。他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，似乎正在争吵着什么。靠近窗口的那个人神情非常激动，挥舞着手，坐在桌子旁的人似乎正在劝着他，只能看清楚他们的嘴形，却不知道在说什么。唐风小心的打量着，确定着目标。终于，他看清楚了，立在窗口的，是艾可博士，阿尔法小组的成员；坐着的，一个是竹可博士，阿尔法小组的成员；另一个，伊诺比博士，阿尔法小组成员。唐风有些失望，并没有发现第四个人，根据情报，阿尔法小组的执行组长并不在其中，看来，提供给他的情报有一些小小的误差。但是，这并不影响唐风的计划，他很快从包裹中拿出了一些零件，熟练的组装上，马上，一支细长的狙击枪出现在唐风的手中。
“盖尔博士，您能来一下吗？我们怀疑其他的两个人也是阿尔法小组的人员，希望您能来辨认一下。”
唐风模仿着竹可的嘴唇，轻轻几乎不出声念道。
盖尔的心开始往下沉，握着电话的手开始有些出汗。
“它终于开始行动了……”盖尔喃喃说道。